王大鵬
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認同這樣一種觀點,畫面感有助于強化人們對某些事物,幾乎是所有事物的印象和認知。
舉個例子,在我們外出旅游的時候,有些導游會指著不遠處的某個小山丘說,“這個山名叫雞冠山”。實際上,起初我們并不會注意到這個山丘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是當導游如此一說之后,我們再仔細去看,變越發覺得它真的很像“雞冠子”。這其實也是說明畫面感的營造對于傳達信息有著重要的作用,至少作為游人來說記住了這個經典。畫面感不僅僅是烘托氣氛,有時候還能直達事物的本質。
那么在科普中是否我們也可以利用畫面感來強化受眾的印象,并且向他們傳遞我們意欲傳播的信息或者科學理念呢?
我想答案應該是肯定的,我們不妨再舉兩個例子來說明科普需要畫面感。
2021年5月15日,我國首次火星探測任務天問一號探測器在火星烏托邦平原南部預選著陸區著陸,邁出了我國星際探測征程的重要一步。在一篇講解天問一號著陸的科普文章中,龐之浩這樣形容,“著陸火星的難度被形容為相當于從巴黎打一個高爾夫球,正好落到東京的某個洞里。”
無獨有偶,2014年11月13日,“菲萊”搭乘母船“羅塞塔”登錄楚留莫夫-格拉希門克彗星(67P),歐空局羅賽塔計劃負責人馬特?泰勒 (Matt Taylor)在描述這一場景的時候說到,“這就好像是騎在一匹蒙眼的戰馬身上用一顆子彈去擊中另外一顆子彈”(“Like shooting a bullet at a bullet while riding a horse blindfolded”)。
我們可以看到,這兩種敘述方式都讓人們即刻對太空著陸有了栩栩如生的畫面感。但是如果不用這種方式去傳遞我們的信息,而只是泛泛地講述其原理,或者陳述其登陸過程,那么可能造成的結果就是,意欲傳遞信息之人洋洋灑灑說了很多,然而普通公眾還是不知所云。
通過畫面感的營造,一方面將復雜的科學原理通俗易懂地闡釋出來,以便公眾可以不那么“燒腦”地加以理解,并且在自己的頭腦中形成了一定的印象和認知,另外一方面,這種畫面感實際上也可以跟公眾日常生活的所見、所聞和所感關聯起來,這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拉近了科學與公眾之間的距離。因為對于某些公眾來說,科學往往是抽象的,枯燥的,遙不可及的,以及與自己的日常生活相去甚遠,于是他們也就不會專門去關注一般意義上的科學,而通過給科學賦予某種畫面感,可以讓他們感受到科學其實很“人性”,科學就在我們身邊。正所謂,欲讓公眾理解和欣賞科學,必先將科學送到他們身邊。
如果我們認同畫面感可以助“科普”一臂之力,那么接下來的問題就在于該如何營造畫面感,或者說讓受眾感受到某種畫面感呢?畢竟,只有他們產生了或者說接收到了為達到科普效果而營造的畫面感,那么才有可能動員起所有的身體器官,包括眼、耳、鼻、舌、身、意,真正參與到科學之中。
我們說要把科學送到公眾身邊,只不過這里說的“送”不是“硬塞”,而是要與他們的日常關聯起來,這其實是為畫面感的營造找到共同基礎,畢竟科學在很多公眾看來還是比較抽象的,因而我們需要通過一定的渠道使之具象化。
同時,營造畫面感還需要構建特定的情境,這樣才不會顯得突兀,這也有利于目標受眾沿著既定的路線和思路去體驗和接受科學,實際上這里涉及到另外一個方面的問題,那就是科普需要脫離開“傳播者想告訴公眾什么”的怪圈,而是要轉入“受眾想知道什么”的框架中。因為科普不是信息的宣泄,而是某種程度上的引導,甚至是陪伴式的。
最后,畫面感實際上是傳播者和受眾共同努力的結果。只有傳播者有了畫面感,那么受眾才有可能融入到這種畫面感之中,否則所謂的畫面感就是海市蜃樓。就像盧瑟福說過的那樣,如果你不能給實驗室擦拭地板的女工解釋清楚你在做什么,那說明你并沒有搞明白自己在干什么。(If you cannot explain to the charwoman scrubbing your laboratory floor what you are doing, you don’t know what you are doing.)畫面感也是一樣的,如果你自己都不具有畫面感,又怎么能期待受眾的大腦里會自動產生畫面感呢。
曾經有人這樣寫道,“文字如果不被善加利用,它的抽象性就注定使之淪為寫作活動的附屬品、專用來吶喊宣傳的邊緣角色。用你的寫作在用戶心里畫一幅畫,而不是丟下一堆晦澀難懂、莫名其妙的‘鬼畫符’”,我想科普大抵上也是如此吧。當然不僅是科普寫作,甚至于包括科普視頻,科普講座等等都應該營造一種畫面感。
(作者系中國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員,中國科普作家協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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