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 進
2021年，“元宇宙（Metaverse）”一詞迅速躥紅。從“元宇宙第一股”美國羅布樂思游戲公司上市，到美國社交媒體巨頭臉書（Facebook）宣布更名為Meta，英偉達、微軟、字節跳動、騰訊等國內外互聯網科技巨頭紛紛宣布入局元宇宙領域。國內A股中元宇宙概念股也是異常火爆，眾多科技企業紛紛摩拳擦掌，都希望攫取元宇宙“第一桶金”。喧囂的氛圍下，仿佛“元宇宙時代”已經來臨，甚至企業沒有涉“元”業務就落伍了。
關于元宇宙到底是什么，其實目前并沒有一個統一的概念，互聯網巨頭的理解也是各不相同。馬克·扎克伯格口中的“元宇宙”是現實與虛擬的結合，讓世界不再有距離。英偉達的“元宇宙”是把現實世界搬到虛擬世界中，通過完全的復制，提高產業的規劃與實際效率。米哈游眼中的“元宇宙”是一個生命社會的延續。Roblox則認為“元宇宙”包括八大因素：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遲、多元化、隨時隨地、經濟系統和文明等。
縱觀人類科技發展史，每一個新概念的提出，后面都有新技術作為支撐。這從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社會發展到新的階段后往往會出現一些新的需求，而這些需求與科技創新之間的深度融合又為社會持續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從此意義上講，科技創新是社會進步的必然趨勢，理應得到鼓勵。
但是，新概念的“新”，又帶來很多不確定性，反而更應理性看待。
在一些人眼中“元宇宙世界”仿佛已經降臨。一些知識付費項目把元宇宙包裝成一夜暴富的機會，聲稱“未來只有元宇宙這一條路”，以販賣焦慮的方式借機斂財。一些人言必稱元宇宙，沒有任何與之相關的實體內容卻熱衷于搶注各種相關商標。在一些元宇宙的平臺上，虛擬房地產價碼已經飆升至數十萬段位，這一現象顯然是不正常的，因為這并非是正常的市場反應，反倒更像是人為操控、自導自演、“左手倒右手”的把戲。
從一個嚴謹的角度來審視“元宇宙”，其實它并非一個簡單的技術或某種特定的技術組合，更不是一些概念的堆積。其背后應該是一個極致開放、復雜且巨大的柔性系統。只有在軟件、硬件及網絡的性能都能滿足的情況下，才能初步摸到“元宇宙”的門檻。針對“元宇宙”概念的熱炒，越來越多的專家學者呼吁要冷靜、理性看待。主流媒體也開始出現質疑的聲音，人民日報近期發表的一篇關于元宇宙的評論就指出，雖然元宇宙看上去擁有很多的可能性以及未來的發展空間，但是目前還只是一個尚未成型的新興事物。
冷靜下來，人們可能會發現“元宇宙”這一概念有些似曾相識，那就是十多年前曾經火爆全球的網絡游戲《Second Life》。當然，隨著近些年5G、移動互聯網、智能穿戴等新技術的不斷完善和普遍應用，以及創新思維的不斷迭代更新，當前的元宇宙概念所包含的內容已經比當初的《Second Life》豐富許多，但總給人一種“新瓶裝舊酒”的感覺，有些似是而非。
究其根本，主要是兩個原因：第一是人們對于元宇宙概念背后的深層次社會邏輯和價值缺乏思考；第二是資本炒作急于變現，希望這個概念迅速升溫。如果任由其無序發展，制造泡沫的同時，會誤導行業和政府決策者，這顯然不利于當前國家全力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大好局面。
基于以上考慮，我們認為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理性審視元宇宙：
一、不要過度炒作元宇宙概念。元宇宙的本質是沉浸式體驗，這本身符合信息技術與社會深度融合的總體發展趨勢。從大型機到小型機，到PC機，再到移動終端和虛擬現實，人類和技術之間的“親密”程度越來越高，因此沉浸式發展是科技不斷滿足人們“親密度”需求的必然過程；從根本上講，這是以往科技創新的延續，而非全新的顛覆。因此無論是行業還是政府決策者，都應該從這個角度來審視其未來的發展方向，不用夸大甚至炒作。
二、深刻思考技術創新與社會發展深度融合的終極目標。縱觀千百年來的科技發展歷史，人類的科技創新無一不落腳在有效推動經濟社會的發展上。與此同時，為了確保可持續發展，還要給人民帶來實實在在的獲得感。因此，凡是試圖脫離這個終極目標的花樣炒作，都是華而不實的，需要警惕。
三、用包容審慎的態度鼓勵創新應用。應冷靜挖掘元宇宙概念背后的科技創新元素，比如VR、AR，大數據、區塊鏈、DAO、NFR等，同時要結合國家和廣大社會的實際發展需求，不斷優化場景設計，充分將這些創新元素用到實處，做到虛實結合，只有這樣才能有效推動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
四、加強網絡安全風險防范意識。元宇宙概念大火的背后，是以相關技術日益疊加、融合并走向成熟為支撐的。但這也意味著，元宇宙的發展所面臨的安全隱患可能會變得更加突出、更加復雜、更加隱蔽，這就需要有關部門在積極開展風險研判的同時進一步提升防范意識和手段。此外，元宇宙作為一個虛擬空間，需要對用戶的身份屬性、行為路徑、社會關系、財產資源、所處場景等信息進行深度挖掘及實時同步，元宇宙收集到的個人數據的數量以及種類豐富程度將是前所未有的，而這些數據在元宇宙中可能會被盜用或濫用。因此如何針對性地采取必要措施，防范個人數據泄露，尤為值得關注。總體來說，雖然元宇宙擁有廣闊的發展空間和多種發展可能，但目前還是一個尚未成型的新興事物。不論是虛擬現實、增強現實還是混合現實，中心詞都是“現實”。我們只有保持理性，落腳“現實”，積極引導元宇宙概念與數字經濟發展“虛實結合”，才能確保相關行業健康可持續發展。
（作者系中國信息界雜志社社長、中國信息界發展研究院院長、北京市朝陽區政協委員、民革北京朝陽區委會科技專委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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